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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 本命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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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3 21:39: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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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劫

   2014年,马年,我的本命年。
   民间称本命年为“槛儿年”,我的母亲去世于本命年,享年48岁。母亲的早逝是我不可提及的痛。我对即将到来的本命年心怀恐惧,早早做准备,买了红色内衣、红色羽绒服,希望可以辟邪压灾,顺利渡过本命年。
   本命年如期而至,似乎注定是在劫难逃。大年初一,我的类风湿全面爆发。全身肿痛,从未有过的痛。颈椎痛,背痛,肩膀痛,躺下不能翻身;胳膊痛,不能抬臂;手腕痛,不能承重;双手十指痛,不能握拳;膝盖痛,不能打弯;脚踝痛,蹒跚而行;面部颞颌骨痛,不能咀嚼。百骨百节痛,巨惨!生活不能自理,穿不了衣服、袜子,连牙膏也挤不了,夜晚痛得无法入睡。我极度恐惧,想起百度类风湿时看到的“迅速致残”的字样,感觉自己就要残了!
   二
   我的病使一家人惊恐万状。
   老公极力保持平静,显示出一家之主的处变不惊。帮我吃饭穿衣,扶我行走,拉我起立,暗自思忖我的治疗策略。
   有一次扶我从卫生间出来时,他说:“我抱你走吧。”我凄惨一笑,说:“老了,抱不动了。”他说:“我行的。”于是抱了我走,抱了一小段就抱不动了。年轻时最浪漫的事,就是他抱着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想以此重温浪漫,抚慰我的伤痛,可惜力不从心。老公扶我到床上,我拥着他,忽然泪奔。他动情地抱着我,泪眼婆娑,语气坚定地对我说:“老婆,我爱你!老婆,我喜欢你!老婆,我爱你!老婆,我喜欢你!”我被泪水淹没。“你要相信哥,听哥话。我让你咋治,你咋治。我让你去哪儿治,你去哪儿治。我两个月把你的病治好!”我不住地点头,更加汹涌的泪水,再次淹没了我。他想了想,又说:“我三个月把你的病治好。”我知道他打算让我接受正规治疗了,两个月三个月的治好的说法,是他百度得来的知识。抗风湿的慢作用药,一般两到三个月起效。
   “我爱你”三个字,让我等了二余年。老公这是在和我做生离死别吗?他是怕他再也没有机会对我说出这三个字吗?曾经多么渴望听到这三个字,他却极其吝啬,不肯出口。我为此吵过闹过,甚至以离婚相胁。恋爱时,老公温情,浪漫,很会渲染感情,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是充分享受了浪漫爱情的女人。那时他虽不言爱,我深知其爱。当婚姻归于平淡,生活的磕磕绊绊,诸多的艰辛磨砺了我们年轻而稚气的心,当人性的自私,懒惰,逃避原形毕露时,我对我的婚姻产生了质疑。我问他:“你为什么和我结婚?”他说:“你先回答。”我老老实实地说:“因为爱情。”他说:“因为感动。”这样的答案对我来说是一种羞辱,在我的辞典里,爱一个女人是对这个女人的最高嘉奖!他居然说是因为感动。“我想不起来,我做了什么令你感动的事。我倒是精灵鬼怪,百般刁难你。”“我是一个山里娃子,你不嫌弃我们山,肯嫁给我,我很感动。”这样超现实的回答,把我的自尊击得粉碎。我恼羞成怒,说:“你正面回答我,你爱不爱我?”他说:“你知道的。”我说:“我不知道,我要你说出来。”他声音提高八度,说:“我最恨别人逼我!”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输得精光的赌徒,哭了一夜,冷战了几天,学聪明了,再也不问这个愚蠢的话题。
   对于一个爱情控来说,对于一个曾经把爱情当作生命的全部,对于一个曾经以为爱情可以当饭吃的痴女人来说,如果生命就此终结,倒也无憾。但是现在的我,知道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生命。
   三
   儿子加入一个类风湿群,咨询各种偏方、秘方、治疗方法。曾在我生病初期,儿子彻夜百度类风湿的相关内容,托朋友联系郑州人民医院的医生,让我去郑州治疗,被我拒绝。类风湿在世界人口中的发病率是万分之三,我撞上了,这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啊!类风湿有百分之十的自愈率,我希望我能成为这百分之十中的一员。正是因为对百分之十的自愈率抱了太高的期望,致使去年耽误了一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有一次儿子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愧疚地说:“妈,是我把你气病了?”我平静地笑,说:“怎么会是你把我气病的?是我自己免疫力不好。”“是儿子把我气病的”,这顶帽子太大了,会成为儿子的精神枷锁,我需要做的是及时纠偏,还病因一个真相!
   我不断地思考:我为什么会生病?有人经历生死难关,恶性婚变,牢狱之灾,失业,破产,精神受着何等的煎熬,没有类风湿;街上时常见到的几个智障者,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春夏秋冬,风里来雨里去,没有类风湿。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的姐妹中,我是长得最像母亲的一个,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先天免疫缺陷,也许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想起昔日种种,我觉得欠儿子的太多。不能包容他的年少轻狂,不能包容他的个性张扬。他进网吧打通宵游戏,逃课,抽烟,喝酒,烫发,染发,看着他俞来俞偏离我自定义的优秀卓越的标准,我心里发急,如惊弓之鸟,诚惶诚恐。我不是一个智慧的母亲,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儿子的青春期问题,只能厉言厉色地和他抗争,叛逆期的他哪里肯服,母子战争频繁爆发。如果我能多一点睿智,冷静地思考,儿子对游戏,逃课,抽烟,喝酒都不过,没有瘾,不过是青春期体验而已,这样我的态度会柔软一些,沟通的效果也会好一些。
   也许是长期做小学教师养成的职业习惯,习惯于居高临下,习惯于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他人。以至于到现在,每次打着探讨的幌子,要和儿子沟通对某一问题的看法,其实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要把某一思想强加于他,不胜不归。他是一个有思想有个性的人,怎能允许别人绑架他的思想,就算这个人是他的母亲!我试图给他讲的种种道理,聪明如他,会不明白?在忍受了我反反复复的喋喋不休,苦口婆心后,儿子对我说:“妈,我什么道理不懂啊?”我趁机说:“那为什么不理论付诸行动呢?”“理论能指导实践吗?意识能决定行动吗?”他问我。这是儿子最软弱的地方!也是人性最软弱的一面!这是一个意志力、自控力的问题!这是一种自身的力量,是外力不能左右的力量!假若理论真的能指导实践,意识真的可以支配行动,每个人都会变得多么强大!我明白,我今后该做的就是闭上我的嘴,等待儿子越来越强大!我有理由相信,儿子有他的思想,有他的追求,有他的不同凡响!他能够在竞争激烈的公务员考试中脱颖而出,一定有他的积蓄!儿子已经蓄势待发!
   四
   我的病情相继被亲戚朋友知道。
   姐姐不断地来看望我,拿钱拿营养品的。她经营一个小店,一个人照看门店,她走了,店就要关门。我不想影响她的正常生活,就对她说:“病人最需要的是静,你又不能替我疼,跑来跑去,搅乱我的心情。”有一次,她打电话给我,我无意中提起一个治疗类风湿的药酒秘方,要纯粮食酒泡制,担心市场上买来的粮食酒纯不纯。她马上说要过来看我,被我果断拒绝。可是,晌午的时候,她抱几箱东西出现在我家门前。五十岁的人,那么矮小的身材,抱着四箱东西从一楼到六楼,她该怎样吃力?其中有一桶是她从村子里买来的村里人自家酿制的粮食酒。我大发雷霆:“说过不让你来,不让你来,你为什么偏要来?你说我现在是没钱治病呢?还是你拿的这些东西我买不起?你现在把我气得心口疼,你知不知道?”我不住地按着胸口,大声对她说:“真的被你气疼了!”她流着泪不说话。我语气缓和下来,对她说:“我就是不想打乱你的正常生活,你偏不听。”她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声音弱弱地说:“你有病,我心里难受得很。你的病牵我心得很,我放心不下,来看看你,你还对我发真大脾气。”说着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其实,姐姐身体也一直不太好,上了年纪,这儿疼那儿疼的。有一次,我打电话问她身体咋样,她呵呵笑了,说:“真神奇啊,前天我独自一人,想到你的病,在心里默念:让我替她疼吧。马上我胳膊就疼了,疼了这几天也不见好。”我心里难受,对她说:“以后不许再想替我疼的事,我现在和原来一样疼,你根本替不了我!”
   有一阵,她老神神秘秘地给老公打电话,她原来有事总是给我打电话,甚至不存老公的手机号。我觉得蹊跷,打电话过去问。她说怕我腿疼上不了六楼,所以和老公商量,不让我操心,由老公悄悄选一座独家小院或者电梯房,包工包料包给人家装修,装修好搬家再让我知道,资金不足的部分由她补齐。难怪老公前阵子会有意无意地说,那儿那儿有套房子,如何如何,咱们去看看吧。我说,我现在有病,哪里有精力和心情换房。老公便不语。我再次大发雷霆,冲她大吼:“你五十岁的人了,还这样幼稚,还这样理想主义!买房这样大的事情,不让我知道,你知道后续会有多少问题吗?我当前有没有换房的打算?买的房子我如意不如意?目前房价不稳,会不会买了就跌价?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你总是试图设计别人的生活,规划别人的人生!”发完脾气,我耐心地对她讲了我目前不想换房的种种理由。她想了想,说:“那我给你买辆车吧。”我说:“我要车干什么?”她说:“出门看病方便啊。”我说:“又不是天天出门,养个车干什么?”她说:“你总要让我表达一点儿心意吧。”我说:“你好好的就行,不要管我,你管不了的。”
   姐姐非土豪,挣点辛苦钱,省吃俭用的,她这种倾其所有,孤注一掷的举动,让我心疼。
   五
   妹妹打电话说,有人给她介绍一种理疗床,两万二,卖家信誓旦旦地说可以根治类风湿。她要为我买一张这种理疗床。我嘲笑她幼稚,一张理疗床就可以治好类风湿,那类风湿还会被称为国际难题吗?还被列为世界五大绝症之一吗?如果这种床真能根治类风湿,恐怕二十万都买不来吧。她于是和卖家协商:“我和你签协议,如果我姐的病治好了,我给你十万。如果治不好,你的床还你。”卖家悻悻地说:“不能保证百分之百。”
   过几日,她又打电话过来,说给我买了五盒治疗类风湿的胶囊要寄给我,问我寄单位方便还是寄家里方便。我问她在哪儿买的,她说小区有一个老头有风湿病,吃了挺好的。她就托那老头买了几盒,想让我试试看。我可以想象她逢人必谈类风湿的傻样。我知道有很多胶囊和中药,都是假药,里边掺了激素和止痛药。初吃效果显著,日久会形成激素依赖,严重者股骨头坏死。我说:“你看能不能退了,我不吃。”她再坚持,就被我大声喝斥:“亏你在城市生活这么多年!你买之前,会不会百度一下,看看是不是假药?你会不会百度一下,了解一点儿类风湿的常识?”
   她百度之后告诉我,药真是假药,里边含有布洛芬。从此,她迷上百度,过几日便对我说她在网上看到了关于类风湿的什么什么。她比较执着一种原始点疗法,百度来的。给我寄了原始点疗法的书和光碟让我看。我相信原始点疗法有益无害,但只可以做为辅助疗法。就像我去年苦苦坚持了一年的艾灸。
   
 楼主| 发表于 2014-4-13 21:42: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命劫

   六
   初确诊为类风湿时,我并没有太多的症状,应该在疾病的早早期。一个网友告诉我,病情不严重,艾灸可以治愈。他的父亲是一个中医,我很相信他的话。我百度以后,有很多关于艾灸治疗类风湿的相关资料。那时候还不知道类风湿的厉害,我轻松愉快地对他说:“我决定艾灸了,等我病好了,就给你送一面锦旗。”他笑,说:“锦旗就不用了,        你把我的名字贴在你的前额上就行了。”
   我在网上下载了关于艾灸的资料,艾灸穴位、时间、注意事项、禁忌等等,打印了厚厚一沓。不知道哪里有专业的艾灸店,我买了一大堆艾灸器具,自己在家里灸。自己弄不好,烧得衣服、被子、床垫都是洞。我嫂子听说后,说她帮我灸。在我的指导下,嫂子为我施灸。天天灸,一灸就是三个多月。后来找到一家专业的艾灸店,嫂子才从每日的烟熏火燎中解脱。心底里对嫂子充满了感激,就对她说:“我的病好了,应该给你记一等功。”她不好意思地笑,说:“我也没做啥,你好了就行。”
   找到了专业的艾灸店,我看到了痊愈的曙光。比较贵,姜灸一次88元,普灸一次30元。有些舍不得,但我知道健康和金钱孰轻孰重。要灸的穴位比较多,店里只灸神阙、气海、关元部分的小腹。有一女患者,一瘸一拐地来,病比较严重,双手十指全肿,且有些变形。她是艾灸、针灸、火针、拔罐、发泡全做了。总看到她一边嗷嗷叫着说:“疼啊,疼啊,我疼得很啊。”一边伸出手去,让老板继续给她扎火针。火针放在酒精灯上烧得红红的,然后扎下去,再扎下去。看起来很恐怖。我想到了重庆歌乐山下的渣滓洞。发泡比较痛苦,用药物在一些穴位发出比一元硬币大的水泡,然后用剪刀把泡的皮剪掉,敷上药,让里边的黄粘液往外流。听说很疼,我没有试过。我做了几次针灸和火针,因为老板不是专职医师,怕被扎坏了神经之类的,加上病不太严重,除了艾灸,我拒绝其它,我不想把自己弄得千疮百孔的。因为艾灸有时掌握不好,会灸出泡来,我已遍体鳞伤,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惨。那女患者日渐好起来,腿不再瘸,手已消肿,可以自己骑电动车过来,原来都是她女儿和儿媳送她过来。我和她聊天,得知她的家境并不宽裕,老公在砖厂干活,一个月两三千块,发了工资寄钱给她,都被她拿来治病了。看她以前一瘸一拐,病病歪歪,现在如正常人,我觉得她的钱花得值。我更加坚信艾灸可以治愈类风湿。除天每天在店里灸小腹,回到家里,我还自己灸灸手腕、十指、足三里等处,弄得家里整天烟雾缭绕的。老公抱怨说:“这味儿太熏人了!”儿子要善解人意些,说:“挺好闻的呀!”
   听别人介绍说用酒点着洗,疗效也不错。我打算多管齐下,尝试尝试。刚开始看着燃烧的蓝色火苗,我不敢下手,后来胆子越来越大,抓起火苗洗手洗脚,哪儿疼洗哪儿。去年一年艾灸、酒火疗,充斥了我的全部生活。有一次,儿子在卫生间,看到我眼疾手快,手在燃烧的酒火中起起落落,对我说:“妈,你真像一个练邪教的。”
   我像个忠实的信徒,坚信艾灸可以治好我的病。我努力,我坚持,我暗自攒劲,我决心用艾灸治好我的病,然后推荐给类风湿论坛的类友,拯救类风湿患者于水深火热之中。坛子里的病友多次劝我早早接受正规治疗,说在窗口期还有治愈的希望,我固执地认定我既然能撞上万分之三,为什么不能撞上百分之十?
   一年的艾灸时光,我灰头灰脸。有一次,我刚在小区门口的人堆坐下,一嗅觉灵敏的美女便说:“隔壁的疯狂烤翅又开始了!”“不是,是我刚做完艾灸。”我把这件事当作笑话在艾灸店里讲,一个小妹说,她有一次做了艾灸去坐车,一个人凑近她闻了闻说:“小样儿,这个女人还抽烟呢!”
   因为刚做完艾灸是不能洗澡的,只能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澡,而我几乎天天在灸,所以身上总有一股味儿。因此我不愿出去,不想见人。我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朋友圈子。那个我让自由舒展的圈子,大家一起疯,一起狂,一起不设防,一起口无遮拦,一起肆无忌惮,一起臭美,一起引领时尚潮流,一起凑份子吃饭,一起南腔北调K歌的圈子。日子异常地平静,我与类风湿基本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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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3 21:45: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命劫

   七
   直至大年初一的急性发作,我一直抗拒正规治疗。曾百度过,治疗类风湿的首先药物是甲氨蝶呤,也曾到药店买过。看盒子上的说明书,适应症竟是各种各样的癌症。中山一院的杨岫岩医师曾谈过这个问题,说人们拒绝甲氨蝶呤是因为它名声不好,因为它是用来治疗癌症的。他甚至说:“没有用过甲氨蝶呤,是一个类风湿患者的悲哀!”
   打开如手风琴一样折叠的说明书,长长的一大张,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人头皮发麻。不良反应有七项,条条令人惊赅。诸如消化道出血,肝功能损害,尿毒症,肺纤维化,贫血、血小板减少、脱发等等,等等。我望而却步,把药还给店员,说副作用太大不敢吃。那毛头小伙的话噎死人:“怕副作用你不要生病啊,说明书上说饭吃多会撑死,你就不吃饭吗?”我不想和他理论,在心里嘀咕:说明书上说吃多会撑死,我就不吃多呗。
   老公也曾劝我:“人有病了必须要吃药,比如人得了癌症,如果怕药物的副作用,就只能等死了。有医生呢,伤肝医生会配护肝的药,伤胃医生会配护胃的药。”我听不进去,说:“你是没亲眼看见那说明书。”就这样,我与甲氨蝶呤失之交臂。
   真正使我接受正规治疗,走上正规治疗之路的,是我的老同学张书记,在此感谢张书记。张书记的一个亲戚是类风湿,以前很严重,后来控制得很好。他知道我病情严重后,极力推荐我和他的亲戚沟通,了解治疗的方法。
   一天晚上,我给张书记的亲戚打了电话,是她老公接的。非常爽朗的一个人,知道我是经张书记介绍问病情的,非常热情地说:“我们正在吃饭,我们的电话包月,一会儿我让她给你打过去,详细说说。”过了一会儿,电话打过来了,张书记的亲戚给我讲了她的治疗情况,用药情况,以及现状。我不知道她的年龄,所以不知道该称呼她姐还是妹。真正打动我的,是她最后的几句话,话很朴实,也很诚恳:“我现在和正常人一样,不过是多吃几粒药而已。你快点接受正规治疗,一个女人家,治好了,做做饭,洗洗衣服,才像个女人的样子。”天地良心,我现在真的渴望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每天做饭洗衣,侍奉老公儿子,坚决不厌其烦,而且永不反悔!
   我和老公商量了三套治疗方案:一,先去南阳控制住痛,然后去郑州一附院治疗。二,控制住痛后,去武汉同济医院治疗。三,待医生说可以停药时,就喝药酒,以求除根。早听说过几个药酒治好类风湿的例子,老公建议饮用,因为知道那些蝎子、蜈蚣泡出来的酒会伤肝伤肾,我拒绝尝试。直至病发,他再次提到泡药酒,我再拒绝时,他发火。我便不再坚持,任由他大缸小罐的泡了三四种药酒。有时真想问问他:“你泡了这么多,我到底该喝哪一种呢?”想想算了,不问不提,暂且泡着吧。
   正月十一,星期一,天气变晴。老公把我弄上车去南阳看病,怎样上的车,个中艰辛,不堪赘述。车是借婆妹的,老公不会用导航。到了南阳,老公不知道路,让我打电话问师院的同学曾,我和曾是很要好的朋友,我知道曾在得知我的病情后,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所以不想打扰她。老公说:“你不会骗她,说你今天没有来,只是先问问。”我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说不出口。我想了想,还是打给十七小的李吧,李和我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她会忙一些,会抽不开身过来。李没有接电话,我只好打给曾。曾说了路线后要过来,被我拒绝。我说我状态不好,不想见人。过了一会儿,李回过来电话,说刚才在上班路上,没有听到我的电话。我说没事了,只是问问中心医院怎么走,已经问过曾了。她问:“你怎么了?”我突然觉得特别难过,眼泪哗哗地流,我不想让她听到我在哭,就不说话。她在那边喂喂喂地问:“怎么不说话?怎么回事呢?我的手机有毛病吗?”老公看我一直哭,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些生气,说:“把手机关了!”我不想曾和李来看我,我不想让她们看到我的不堪,只好关了手机,用失联的方式逃避她们的关心。
   抽血化验。化验结果要隔一天才能出来。老公恳求医生先给我开一些药,让我不要这样痛。任医生自信、干练、非常有个性,喜欢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她说:“我很固执,不是我确诊的病人,我不给她用药,等结果出来再说。”这是一个医生的职业操守,很可贵。我又被老公费力弄上车,拉回家。
   正月十三,星期三,是出结果的日子。因为我行动不便,老公一个人去取结果。回来后,他有些支支吾吾,说医生怀疑我重叠有其它病,开了药,催我服药。我要过化验单一看,抗核抗体1:10000,我明白了他为什么支支吾吾,抗核抗体是红斑狼疮的指标,他是怕红斑狼疮吓到我。专业的说法是:医生怀疑我是类风湿重叠系统性红斑狼疮。他怕我思想负担重,反复说医生没有这样说,只是怀疑还有其它病。他试图向任要手机号,好让我向她咨询一些情况,被拒绝。我劝他说,医生的工作很辛苦,特别是城市的医生,大多都是在超负荷的工作,如果把手机号给每一个病人,医生还不得累死呀!
   任建议两周后再去做进一步检查,以便再次诊断是不是红斑狼疮。老公心急,不到一周就催我再去检查。虽然我吃着进口的止痛药依托考昔片,很贵的,一片大概十块钱左右,但我行动仍然不方便,我不肯去。被他催得不胜其烦,我答应再次检查。
   正月二十,星期三。为了能早点抽血,当天出结果。我们起了个大早,六点半启程。谁知那天雾很大,他一直开着远光灯慢行,我怕不安全,让他把车靠路边停下。他下车看了看,告诉我可见度大概十米左右,真的不敢走。不开远光灯,灰蒙蒙一片,我眼近视,有早起的学生,到了车跟前我才能看见。我们坐在车上,等着天亮雾散。他等得心焦,开一会儿停一会儿。七点半,雾散。他把速度加到80迈,不断有“您已超速”的提示,我说会扣分的,会罚款的,他终于冷静,让车子慢下来。
   上了高速,他就把速度加到120迈。紧赶慢赶,到医院时已过九点。九点前抽血,当天能出结果。此时,连任的号也排不上了。老公在十九楼找到了他初中时的同学张,心内科的,张于百忙之中领着我和老公加了任的号。我又检查了以前检查过多次的血常规、肝肾功能、血沉、C反应蛋白等,又加查了抗核杭体谱。遗憾的是化验结果到星期五才能出来。
   老公说头疼,也许是我生病以来,他太过焦虑,虽然他的焦虑不形于色,但我知道他的焦虑不亚于我。加上太过劳累,他有些憔悴和消瘦。看着他消瘦的脸,我一阵心酸。张建议他做一个脑部磁共振。
   中午张请我们吃了饭,一起吃饭的还有他们初中时的同学卢。卢在郑州做生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卢交际甚广,对我说:“去郑州看吧,我认识几个医院的院长,去了不用排队挂号,还可以找几个专家给你会诊。”我说:“我想去武汉同济医院,儿子上班的地方离同济医院挺近的,儿子也多次打电话让我过去,我去那儿,吃住也方便。”卢说:“武汉同济医院比郑州的医院条件好些,去武汉也行。如果去郑州的话再联系。”下午,老公磁共振的片出来,张带我们找了脑内科的医生,医生说无碍,我才放心。
   正月二十二,星期五,取化验结果的日子。一路上,我的心情特别轻松,症状也好了许多。我尝试着把手攥住再松开,再攥住再松开,高兴地对老公说:“你看,你看,我的手能攥住了。”他也很高兴,说:“好啊,好啊。”一路好心情,因为我查了很多关于系统性红斑狼疮的资料,不论从血液指标和临床症状上看,我确诊红斑狼疮的理由都不充分。有少数类风湿患者抗核杭体也呈阳性,最差可以怀疑为药物性狼疮。而药物性狼疮在停掉诱发药物后,症状可自行消失。我满心期待,一会儿到了医院拿到化验单,我的红斑狼疮的心病就可以去了。
   到了取生化报告单处,排队,漫长的等待。终于拿到报告单了,各项指标如前,并无大的改观。让我担心的是我的血沉仍是120mm/h,抗核抗体仍是1:1000,指标太高。庆幸的是抗核抗体谱全阴,这样我还是不能被确诊为系统性红斑狼疮。
   在住院部找到任,任看了化验结果,开始给我换药。原来甲氨蝶呤一周四片增为五片,又加了醋酸泼泥松一日三片,纷乐一日两片。一个月后复诊。诊断结论为:1,RA诊断明确。2,未分化结缔组织病(早期SLE可能性大)。老公看了结论,还小开心,说医生也没明确说你类风湿和红斑狼疮啊。我告诉他,RA就是类风湿,SLE就是系统性红斑狼疮,老公语塞。
   老公要去缴费买药,我不同意。因为在被疑似为红斑狼疮时,我曾认真查看了红斑狼疮的相关知识,红斑狼疮需终生服激素。又查了激素的相关知识,知道激素的副作用很多,用上激素减起来非常艰难,每减一次,疾病都有可能反跳,且比原来更严重,越到最后越难减,所以用激素要慎之又慎。类风湿该不该用激素现在有很大争议,网上有标题为《激素,是天使还是魔鬼》《激素是一把双刃剑》等等的文章。我对激素充满了恐惧。老公看着机打的药单,傻乎乎地说:“哪里有激素?”我说:“醋酸泼泥松就是激素。”他说:“你听谁说醋酸泼松是激素?”我说:“醋酸泼尼松就是强的松,强的松就是激素。你有点常识行不行?”他坚持要买药,我很生气,冲他发脾气,说:“买了我也不吃,你买它干什么?”他说:“就算是激素,有医生呢,医生掌握着剂量和疗程,真把人都吃坏了,她咋当医生?”我还是不让他买,他有些生气,说:“先买了,你不吃算了,钱又不多,就二百多块钱,不想吃回家扔了它。”我很生气,因为他的固执,他也很生气,因为我的固执。但想到我的病自前年就有一些苗头,他就开始辛苦做家务。去年一整年,他都在围着我转。今年病重,他忙里忙外,频繁地带我看病,做我的思想工作,还要做出坚强的样子,把焦虑和疲惫隐藏起来,真的很辛苦。以前,一直觉得他是不能承担的人。现在觉得他特别能承担,而且是默默承担,不邀功请赏。好吧,不就是二百来块钱吗?他坚持要买,就让他买吧。
   回家的路上,我晕车晕了一路。来时能够攥住的双手,又无法握拳。心情特别灰,红斑狼疮和激素如两座大山向我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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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3 21:47: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命劫

   回到家里,吃过饭。老公殷勤地说:“我给你倒茶,你吃药吧。”我没递腔。他倒了茶放在我面前,等着我吃药,我没吃,他有些不高兴。一连三天,我没有吃药。我在想我的病该何去何从,接下来该怎样治疗。病情越来越复杂,感觉无力回天,也曾有过短暂的放弃治疗,坐以待毙的想法。
   激素到底敢不敢吃?我又想了张书记的亲戚。我打电话过去,她接了电话,挂断又打过来,还是说她的电话包月,想为我节省电话费。听了我的情况,她说她原来在南阳中心医院,也被怀疑为红斑狼疮,到郑州一附院后,重新抽血化验,一附院用排除法排除了她的红斑狼疮。还告诉我,一附院最著名的免疫科医生是刘升云,但是他的号很难挂。她当时挂的是李红的号。她叮嘱我去了不要急于挂专家的号,要检查的项目普通医生都知道,先挂一个普通门诊的号,先抽了血再挂专家的号,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交代的特别细致周全。我又问她吃激素没有,她说她也吃了,刚开始吃三片,现在已减到半片。她告诉我不要怕激素,医生会根据病情逐渐减激素,最终停激素。她说吃了激素,就像正常人一样,精神状态好了,心情也好,对病也有好处。
   “吃了激素就会像正常人一样。”这句话打动了我。我讨厌我现在病怏怏的样子,我想提高生活质量。我决定吃激素了。睡觉前,我照着新的配方服了药,一夜睡得超好,我有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原来总是会疼醒。
   早上,我试着坐起来。天哪,竟然一身轻松,舒服极了。我不由感叹:激素真神奇啊!想起类风湿论坛一位坛友,在痛得无奈时服了激素后的感慨:激素真TMD强大!老公也感叹:“一片小小的药粒竟有如此强大的功效!”
   第二天,我和老公商量,我想把激素减为两粒。他说:“你试试吧。”我就服了两粒,服两粒也挺好。第三天,我对老公说:“我想把激素减为一粒。”老公想了想说:“不敢吧,再疼回来怎么办?”我想了想不想重复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就乖乖地服了两粒激素。
   这期间,老公和我商量再去郑州一附院检查。我心疼他这段时间单位、家里两头忙,一个月内连去四趟南阳,太辛苦了。去郑州不比去南阳,当天去当天回,去郑州的话肯定要耽误几天,我不想影响他的工作,决定去武汉。他不同意,说儿子刚上班,不想影响儿子的工作。我说我服了激素后,状态大有改观,虽不如健康人那样敏健,但生活完全可以自理。我可以自己去看病,不用儿子请假陪我。
   婆妹听说我再次被怀疑为类风湿重叠系统性红斑狼疮后,打电话说妹夫的一个亲戚在北京一个军区医院,可以联系我去北京301医院看病。我姐打电话给老公问情况,知道现状后,说不论去北京、郑州还是武汉,都由她陪我。老公回来说;“不论去哪儿都行,你姐说她陪你。”我说:“她要看店,哪有时间?”老公说:“别人陪你,她不放心啊。”我想了想,挣钱无多少,她想陪我就由她陪我吧,这样她心里会踏实些。
   既然由我姐陪我,不用耽误老公工作,就去郑州吧。我在网上查阅了郑大一附院风湿免疫科的所有医生资料,确实是刘升云的名气最大,社会评价最高。我就开始在网上挂他的号,一连几天都是二十四小时号满。我当时把他看作我的救星,非他不看。老公给郑州的卢打电话,一天后回话说刘脾气倔,号特别难弄,问要不要其它专家的号,我说不要。我在网上看到过,刘的办公室贴有“托关系走后门者莫入”的字标,深深敬仰刘的为人,特别希望自己的病由他看。挂不上刘的号,失去了与这位医德高尚的医生会晤的机会,挺遗憾的。
   卢打电话说有朋友去郑州,让老公把我在南阳的化验单全部复印,交由卢的朋友带到郑州,他在郑州多找几个专家看看。因为服了激素,已不太痛,再复查的心也就不那么迫切了。老公复印了全部化验单,交给卢的朋友由他带到郑州,还细致地把我的症状编成短信发给了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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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3 21:48: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命劫

   八
   正月二十九,星期五。老公回来说,合众人寿保险公司组团去武汉看房,星期六、星期日两天,专车接送,管吃管住,全程免费,问我去不去。因为有给儿子买房的打算,他想去看看。我不想去。原来家里的大事小事,若非我亲力亲为,我就不放心。其实是对老公办事能力的不信任。生病后,观念转变,觉得自身难保,该省省心就省省省心,大小事都交给他办,好坏由他。老公说:“一起去吧。正好再去检查检查你的病。”我不想去。他进一步劝导说:“去吧,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看病,我就打电话请假陪你看病,如果你不愿意在那儿看,就和我一起回来,就算去散散心,也能看看儿子。”我同意。
   星期六早上,我们一行二十人,七点半出发前往武汉。午饭后,被拉到蔡甸区的一个老年公寓看房。原来这是合众保险公司上的一个理财项目,顿有上当受骗的感觉。业务员由电视剧《老有所依》入题,娓娓道来,循循善诱,非常有前瞻性地讲了如何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年老体弱时,不成为儿女的累赘,减轻儿女的负担。这个项目叫什么候鸟式养老,55岁可以入住,可以郑州、武汉、海南、北京轮流住。公寓的环境优美,欧式建筑,中西合璧的装饰风格,公共设施齐全。室外有露天的大游泳池,室内还有铺有地暖的游泳池,室外有健身器材室内也有,还有书画室、棋牌室、瑜珈室、舞蹈室、演艺厅,人性化的医疗设施等等。挺养眼的。但我的心思不在养老上,我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儿子在武汉的安居问题。所以,业务员的讲解我也没认真听。
   晚上儿子过来和我们住在宾馆。第二天早饭后,保险公司的车要返程,老公说留下来陪我看病。当时我正在例假期,例假期抽血化验结果不准确。我不能确定例假什么时候结束。所以决定自己留下来,让老公回去上班。
   在武汉的日子,儿子特别细心。我那时已可以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儿子不让我做,每天中午从公务灶打两份饭回来和我一起吃。我说:“这样不好吧?”他说:“没事,每天的饭都有多的。吃过饭,阿姨常说让我再打一份晚上放微波炉热热吃,我都没打过。我说这几天我妈来了,阿姨特别热情,让我尽管多打就是了。”
   儿子单位的公务灶只做早餐和午餐,不做晚餐。儿子下午下班时,会买好菜和饼回来。晚上单位的同事聚餐,儿子怕我一人寂寞就推辞。我说:“去吧,去吧,你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不去还不急坏。”儿子确实想去,就帮我买了菜和卷饼之类的拿回来,再去。
   儿子一天天长大,性情也变得日益温和。从大学起,他就不再和我发生正面冲突,任由我唠唠叨叨。因为他明白唠叨的背后是沉甸甸的母爱。有一次,被我唠叨得急了,他说:“妈,我很佩服现在的自己,任你怎样吵我都不生气。我真的不生气,你是我妈,我听你唠叨几句有啥了。”
   儿子爱热闹,假期根本钻不到家里。老和同学朋友一起出去玩,喊都喊不回来。为此,我没少生气。初生病时,儿子再出去,只要我一打电话,他就会对朋友说:“我妈生病了,我要回去给我妈做饭,不陪你们玩了。”随叫随到。有时同学请吃饭,他会先给我做了饭再去,走时说:“妈,吃过饭碗放那儿,我回来涮。”
   期间,妹妹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尝试原始点疗法,寄给我的书和光碟看了没有。我说:“没有,总不能自己给自己按摩吧。”她听说我没有按摩,有些失望,试图再给我讲原始点疗法的神效,要长篇大论的样子。我不耐烦地说:“知不知道我的手机在漫游?”她的电话戛然而止。过了两天,又不断地给我发短信。其一:不要听信类风湿治不好的说法。我去年过完年,得了鼻炎,天天打喷嚏,头痛,心情很低落。专门上网查,没有一个说鼻炎能治好的!我买了去湿机、吸尘器,又买了跑步机,但这些东西我很少用。可现在两三个月了,我的鼻炎再也没有犯过。可能是我买了160元的鼻净粉把它治了。所以没有治不好的病,只能不正确的方法,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什么病都治好。其二:我觉得你的病适合用原始点疗法。我问了河南现在只有郑州、洛阳、驻马店有,我也学会按摩了。你接受这种疗法,我回去教会个人,天天帮我按,然后用红豆袋热敷,天天喝姜汤,几个月就好了。我知道很多这样的情况都好了。也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心情不好。刚刚一打又想起你说漫游。保重!平时生活一定要注意,凉性的东西不能吃,还有理疗之后,一定热敷,不然会有反作用,我在原始点疗法培训班学的。比如,汗蒸之后,失去很多热能,就要敷红豆袋补充热能,不然寒气很容易入侵体内。其三:不知道你三五个月不去学校行不行?如果可以,来佛山住几个月,又不是没地方住。我给你按,很简单!或者我回去教会一个人给你按。寄给你的书和碟子,不知道你看了没有?当然不是说看个书和看个碟,就能好了。首先有个正确的养生方法、生活习惯,这样病就先好了一半,如果继续不注意生活细节,病会更严重的!活了四十岁,我有两个深刻的人生体会:人生是无常的,无论发生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的事情,都不会持续太久,所以我们没必要让自己特别开心,或者特别不开心。即使现在好,也不值得骄傲,因为这好不一定持续多长时间,现在不好,也不值得灰心丧气,因为这苦也不会持续多长时间。人生是有因果的,所有发生的事都不是偶然的,都是因缘际会产生了果。单纯的因不会有果,就像我的鼻炎,过敏体质是因,我碰到的过敏原就是缘,因缘相撞才是果。如果我暂时改变不了过敏体质,只能不要接触过敏原。当然有些过敏原根本无法避免。你的身体也一样,所以你千万注意身体,要快点内外补热量(内补喝姜汤,外补热敷)。祝我美丽开朗的姐姐有个好心情!……
   看来我的病已成了姐姐和妹妹的当前的生活重心。妹妹有读高中的儿子要照顾要辅导,她还要上班挣钱,养家糊口。我不会去打扰她,也不会让她回来。我只好打电话过去,诚恳地告诉她我不想因为我的病影响了大家的正常生活,我向她保证我会积极治疗,向她保证会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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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3 21:49:0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命劫

   例假结束后,我开始挂号。从网上了解到同济医院风湿免疫科最牛的医生是胡绍先,留德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有二十多年的从医经验。其次是张胜桃。儿子电话预约两次,都没约到胡的号。我决定去医院现场挂号。去了两次,胡的号都满。我不想再耽误,就挂了张的号。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退而求其次,看医生是这样,爱情也是这样。坚持是一种人生态度,及时调整方向是一种人生智慧。我预约了张3月7日上午的号,是个星期五。
   星期五早上儿子定了闹铃,我和儿子早早起来,赶往医院。去预约处取号时,却找不到身份证和就诊卡。以为忘在家里,儿子搭的回家,仍找不到。打电话过来,我又在包里找了找,发现夹在从家里带的一沓化验单里。暗想:是不是吃药把脑子吃坏了。我拿着就诊卡去取号,被排到二十四号。儿子又匆匆赶来,我和儿子在候诊大厅等候。等到电脑屏幕上出现我的名字时,已是上午10:30,我来到张的诊室,诊室外还有多人等候。仍然是漫长的等候。排到我时,已是上午11时。在南阳做过的所有检查,医生建议重做一遍。我又让加查了免疫球蛋白和补体C3C4。我从网上了解到,这是区别系统性红斑狼疮和药物性狼疮的指标。
   三楼是血常规、尿液常规、肝肾功能检查处。十六楼是抗核抗体谱、免疫球蛋白、血沉、补体C3C4检查处。一管子一管子的血抽出来,我由最初的紧张、害怕、手心出汗,到现在的连眼都不眨。我暗想:我已被磨炼成一名钢铁战士了。同济医院和南阳中心医院一样,九点前抽血,当天出结果。九点后,就只能第二天出结果。那天是星期五,只能星期一取结果了。
   星期六,儿子睡懒觉。中午出去吃饭,儿子建议去吃梅菜扣肉,我说我想吃武汉的特色热干面,儿子就打包一份热干面带到餐厅。饭间,儿子提议下午去KTV唱歌,晚上看电影,大概是想让我放松放松吧。我说:“这么晴朗的天,不如你带我出去玩。”他说:“你跑得了吗?如果跑得了,咱们去海宁皮革城,您这么大老远来武汉一趟,买件皮草回去吧。”生病以后,我无心穿戴打扮,说:“你带我去景区玩吧。”他说:“带你去武大看樱花吧。”我说:“行。”他搜索了一下,说:“樱花还没开呢。”又说:“去东湖景区吧,我上次在市委党校培训时去过,风景不错。”我赞同。
   我们乘公交来到东湖景区,天气晴朗游人较多,景色宜人,我的心情大好,僵硬的十指能伸缩自如,感觉走路时,步子也没有那么僵硬了。我们去楚风公园转了一圈。接下来不知道去哪儿玩。我说:“还是去武大吧。”儿子同意。我们搭了的去武大。自己没上过大学,渴望儿子读个名校,未能如愿。未了的名校梦啊!前年去北京,去了清华、北大,觉得心里特畅快。一0年去上海看世博,跟着旅行社,没机会去上海的名校看看,是我至今的憾事。来武汉了,最少也要和武大拥抱一下吧。
   到了武大,我已经有些累。儿子怕我体力不支,转了一圈就出来了。根本没有感受到武大的气息。在武大的梅园餐厅点了几个菜,挺便宜的,算是武大的记忆。吃过饭坐公交返回,因为在武大逗留太短暂,有些意犹未尽,所以觉得枉来武大一场。感觉走过的地方不及武大的冰山一角。有机会,要重游武大。
   星期日,我让儿子睡懒觉。我自己去医院挂张周二下午的门诊号。到了自助挂号机前,不断有人从挂号机前走过,边走边喊:“专家号啊,专家号啊。”我知道是倒号的。我在挂号机上输入信息时,身后一女的问我:“你挂什么号?”我没有扭头,没有回答,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左边有一五六十岁的老头似乎想和我搭讪,我也没理他。预约成功,我走出门诊大厅。
   看看时间还早。同济医院我来过多次,总直来直去的,没有在附近转过。我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彩票站。我出远门喜欢买几注七星彩或者双色球,花钱不多,碰碰运气。这样的习惯有十几年了,因为对彩票没研究,每次都是机选。只有一次中过5元。十几年的彩民,仅中过5元钱,说出去都是个笑话。如果能中奖的话,我希望是在异地他乡,领完奖再回来继续生活。如果在居住中奖,我怕被人绑架或追杀,从此无宁日。曾把这种想法说与老公,他笑话我说;“看看你这胆量,还没中呢,就吓成这样,不如不中。有钱人多了去了,几百万几千万的人大有人在,也没见就追杀。”
   有时候躺在老公的臂弯,想哄他一下,我就会无限憧憬地对他说:“如果我中了五百万,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买一辆20万的车。你高兴不高兴?”老公说:“给我开空头支票呢,哄人也不肯大方点儿。如果我中五百万,我就把五百万全部给你。”我说:“还要报税呢,你至多给我四百万。”他说:“好,四百万全部给你。”我说:“我要拿纸拿笔来,你得给我立个字据。不然,等你中了五百万,又反悔了怎么办?”老公笑说:“你还当真啊!”
   我在医院附近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彩票站,就准备去公交站坐车返回。走到离同济医院不远的地方,遇到三个人,其中一男一女两人手里各拿着一个类似莲篷的东西在看。男的五六十岁,女的三四十岁。女的拦住我说:“你看你看。”靠墙站着的一个高个子彪悍的新疆女人便用带有新疆风味的普通话说:“送给你们,不要钱,治好病给我宣传。”我悄悄问那女的:“这是什么?”新疆女人便高声说:“天山雪莲,治好病给我宣传。”老头对我说:“这是天山雪莲,我原来类风湿很严重,儿子在新疆当兵,给我买了这种药泡茶喝,我的类风湿彻底好了。”女的又说:“刚才我看见医院的两个医生也在买,80块钱一斤。”我准备走,老头说:“不要走,咱们三个人都买,让她便宜点儿。”老头指了指那女的,说:“她会砍价,让她砍好价,咱们都买点儿。”老头对新疆女人说:“医生有钱,我们没钱,你便宜点儿。”女的说:“四十块钱一斤吧。”新疆女人同意,用电子秤给我们一人秤了几捧,她说几克几克我也算不清。女的掏出100元钱给新疆女人,说:“我给你一张红的,恭喜你发财。”我来时没零钱坐公交,在路边让人帮我擦鞋,找有九十多块零钱。我就掏出40元给新疆女人,一张20的,两张10元的,心想她正好可以找给那个女的。不料那女的从新疆女人手中抽出面值20元的钱还给我说:“新疆人不用20元的,你给她换一张吧。”我拿回我的40元钱,又掏出一张50元的给新疆女人,等着她找我10元钱。这时老头掏出400元钱交给新疆女人,新疆女人用生硬的普通话大喊:“算错账了,算错账了,应该是400元。”倏地,我脑子里闪过切糕事件,前两天儿子还说新疆人到处砍人,还开玩笑说要教我几句维语防身,其中一句的意思是“自己人”。我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我不指望要回我的50元钱,只想马上脱身。我说:“我身上的钱不够,我不买了。”那个女的也说:“我的钱也不够,我也不要了。”新疆女人立刻露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气势汹汹地上前打了那个女人一拳,说:“砍好价了,你不要不行。我来你身上搜,搜出来的钱全是我的。”那个女人做出很害怕的样子,捂着自己的衣袋说:“你不要搜,我自己掏。”女人掏出300元钱给新疆女人。老头对我说:“新疆人砍好价,不要不行的,她会觉得你不尊重她。”我说:“我确实没带那么钱。”新疆女人向我逼近,虚张声势地说:“我来搜,搜出来的全部是我的。”我说:“你敢搜我,我立即打110报警。”新疆女人恶狠狠地从我的袋子里抓出一把所谓的“天山雪莲”放回她的袋子,说:“你走吧,你走吧,看你是个穷人。”我走,那男的和女的和我一起走,走了几步,我回头看,那女的说:“你赶紧走,不要让她追上来了。”说完,就从另一个方向走了。我怕不安全决定到同济医院门诊大厅坐一会儿再走,那里人多,还有保安。老头一直跟着我,我问他去哪里,他说:“我来挂个号。”我一下子回忆起来了,我刚才挂号时旁边的老头就是他,穿土黄色的袄子,身后的女人就是那个女的。我想报警,又想还是先安全回家再说,遂去公交站点坐车返回。
   到了儿子住处,我问儿子:“你看你妈是不是一脸上当受骗相?”儿子问:“怎么了?”我说:“我被骗了!太惊悚了!”我把受骗的经过给他讲了一遍。儿子说:“想报警的话,我带去派出所吧。”儿子想了想又说:“报警意义不大,估计他们早跑了。”我说:“那我在网上发个帖,免得别人再上当受骗。”儿子说:“好。”
   下午,儿子陪我去逛街,还是说大老远来了,想给我买件衣服,转来转去,也没有我喜欢的。晚上儿子说带我吃西餐,我说:“我这身体,那些半生不熟的东西,恐怕消化不了。”儿子说:“你要十成熟就行了。”又说:“有一次,我对一个服务生说要十二成熟的,那个服务生居然一脸正经地对我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十二成熟的。’呵呵,一点儿幽默感也没有。”我说:“人家那是在工作,你幽什么默?”
   因为医生交代要吃素,饮食要清淡,易消化。西餐厅里素食较少,儿子就带我到港式茶餐厅去吃了晚饭。我点菜前会考虑一下成本,看儿子乱点,觉得他大手大脚,又想:他一个人肯定也不是这样,是想让我吃好。孝心可嘉,就由着他点。晚上老公打来电话,说郑州三家医院的医生,其中有博士生导师之类的,看了我的化验单都不支持红斑狼疮。
   星期二下午,儿子说请假陪我去医院,我说不用。因为我知道儿子那几天特别忙。到了医院,我先去取化验单,血沉已降到53mm/h,抗核抗体也降到1;100,免疫球蛋白和补体C3C4,都在正常范围,我心里已肯定自己不是红斑狼疮。张看了看化验单说:“比你在当地检查时好多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检查这么多项的原因。”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前后对比才检查这么多项,我微笑着点头。张和任年龄相仿,三十几岁,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却是风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张的声音柔柔的,凡事以商量的口吻。但也不让病人多说话,因为她要提高效率。当我试图详细为她描述我的发病经过时,她轻轻地把手放在桌面上,以此动作制止我继续说下去,柔柔地说:“你不要讲话。”意思是她完全了解我要讲些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可以减激素了吗?”她说:“先减半片,一片半服半个月后再减半片,减到一片后先不要再减了。”我明白一片是维持量,要服得久一些。药还是原来的药,只是量做了调整。甲氨蝶呤由一周五片减为四片,叶酸片由一周一片增为一天一片。我问红斑狼疮的事,张说:“暂时不支持红斑狼疮。”我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实实在在地落了地。
   检查完心里踏实了,我就急着回家。儿子不喜欢网购,网银卡也使不转。就托同学帮我在网上买了车票。同学坚持给我买卧铺,我看没有硬卧了,只有软卧,硬座69元,软卧194元,武汉到南阳五个多小时的车程,又是白天,我就坚持让买了硬座。非常细腻周全的一个同学,为我挑选了靠窗的位置,而且发短信详细告诉我如何去自动售票机取票,如果找不到自动售票机,如何去售票厅取票等等。
   周三早上,儿子说请假送我去火车站,我知道他忙,就说:“你妈是个识字人,知道到处看标志;你妈是个谦虚人,鼻子底下有个小北京。你放心去上班吧,遇到不明白的地方我问就是了。”儿子上班去了,我自己顺利抵达火车站,又顺利上了火车,顺利到家。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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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3 21:49: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命劫

   九
   朋友们知道我从武汉回来,纷纷为我接风。
   熊在我生病期间,一直给予真诚的关怀,几次三番邀我出去吃饭唱歌,开导我,宽我心,怕我闷在家里,会加重病情,极力想把我拉回原来的圈子。在武汉期间,不断打电话询问病情。我回来第四天,她约了一群朋友吃饭,说是给我接风。饭前高调宣称:“今天都是来陪花儿的,今天的主宾位置必须让花儿坐。”这么多年,朋友们喜欢叫我花儿,私下里觉得名不副实,由最初的不习惯,到慢慢到接受,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倍感亲切。我被推到主宾位置上。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被宠惯了,已不惊,只有感动。
   过了几日,程又拉我去一个山庄看桃花。程一直责怪我不注意饮食,不懂营养搭配,说我营养不良,教我多吃蔬菜水果,我说嫌水果凉,她就出主意说可以把水果削了皮放在微波炉热了再吃。曾买了上好的核桃和红枣给我,告诉我“仨核桃俩枣,长生不老”。我在武汉时,又打电话说给我好了好苹果。我虽不言谢,心里是满满的感激。赏完桃花没几天,又买了一套红秋衣秋裤给我,说现在正穿,让我常穿可以压灾。我也在网上看到,本命年的红内衣,如果是别人送的会更灵,不胜感激。穿在身上,暖在心里。
   胡知我回来,不断地约到我郊外挖黄花苗儿,铲野菜,到东风路散步,怕我钻在屋里闷。
   同学、朋友、同事,知我生病,一一打来电话,问候祝福。
   感谢亲人、朋友的关心,但愿我能早日康复,好好活着,陪你们走更远的路。
   十
   在病情越来越重的日子,也曾想过留一纸遗言。想起“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名言,怕自己的遗言被误读,于是作罢。觉得去时无言,最好。
   有一次在QQ上听韩磊的《向天再借五百年》,触景生情,潸然泪下。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我真的没有活够,真的好想向天再借五百年。同学李看到我在听这首歌,开玩笑说:“五百年太久,再活五十年算了。”我热泪盈眶,若真的能再活五十年,不,三十年我就知足了!这样,我就可以和老公一起走过金婚。我曾说在我们金婚的时候,我打算写一部小说《熬一个金婚》,作为我们爱情的注脚。老公对“熬”字颇有微言。我说:“生活、婚姻多不易,少有快乐,更多的时候我们都在熬,熬过人生的种种不如意,熬过岁月,你就赢了。”
   生病后,心情日趋宁静,心境俞来俞开阔,所谓的恩爱情仇,所谓的心结,都烟消去散,我的世界云淡风轻。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爱亲人、爱朋友、爱生活,是我今后人生的主旋律!
   上天不眷顾,只有自己努力。我会听医生话,做个乖病人,按时吃药,及时复查,加强锻炼。
   人生无常,活着不易,且行且珍惜。
   未来未知,希望可以否极泰来。
                                          2014.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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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3 22:58:04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真幸福,身边有这么呢多爱你的人!好好治疗,心情不要太称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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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3 23:09:33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真好。楼主为什么不全部放在一个贴里呢,这样就方便连续阅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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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3 23:13:42 | 显示全部楼层
标题处如果标明序号,看的时候就清楚些。谢谢你优美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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